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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三人到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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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三人到六裏……

三人到六裏鎮的時候, 天光還暗著。

小鎮沒有路燈,這會兒家家戶戶都還睡著,到處靜悄悄,走過青石板鋪就的小路, 偶爾有幾塊石板不是太牢固, 一腳踩下, “當啷當啷”地作響。

守夜的狗兒機靈, 一下就撐著前肢站起來, 豎起了耳朵。

“汪, 汪汪!”

“是富貴家的旺財,這狗倒是機靈。”李燕芳抱著行李, 小聲的開口。

才轉過頭, 就見潘垚瞅著自己, 一臉的欲言又止。

“怎麽了?”

“沒有,就是這家的名字,都怪吉祥的。”潘垚笑道。

是富貴家的旺財呢!

不知道有沒有吉祥。

李燕芳楞了楞, 隨即大笑。

“哈哈, 這倒是, 何富貴這小子愛討口彩,那時還想給他家閨女取名字,叫做何吉祥。”

“大家夥兒都愛逗她。”

“那丫頭懂事後, 死活不肯了, 說吉祥這名字土老帽兒, 後來, 上戶口的時候,她硬是磨著給改了名兒。”

潘垚好奇,“那現在叫什麽?”

“美娟, 何美娟。”李燕芳隨口應道,“這次去G市,在火車上,我們還碰到了她前頭說親的小夥子。”

“你說巧不巧,正好就坐在我隔壁位置,長得還怪精神的。”

“這不是帶著你雪桃姐嘛,想著那死劫,我心裏急啊,瞅誰誰都是壞的。小夥子人倒是不錯,也不嫌我前頭一直冷著臭著一張臉,一路樂樂呵呵的,說話好聽又客氣。”

李燕芳想起陶一鋒,還有些惋惜。

“美娟那孩子年紀輕,心裏裝著大天地,去年都說好親了,被小姐妹一頓說,就跟著去外頭闖天地了,親事自然也黃了。”

何美娟回來的時候,穿著打扮洋氣許多,很是風光了幾天。

後來,她自己說漏了嘴,大家才知道,鎮上幾個姑娘被帶出去,上班的地方是卡拉OK和夜總會這樣的地方。

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得很,對姑娘來說,並不是個太平的地兒。

現在,六裏鎮的大人都不讓家裏孩子跟著出去了,就算是親戚帶著出去發財,大人們也會在心裏多盤算盤算,看看這發財的地兒有沒有危險。

這年頭,沒良心的人最愛殺熟了。

李燕芳想到重要的事。

“對了,那小夥子還挺倒黴的,據他自己說,他家裏給他說了八回親,回回不成!”

“我給他指點了迷津,回頭他要是去芭蕉村尋你,小大仙你可得好好的給瞧瞧。多精神的一個小夥子啊,打光棍就不好了。”

聽到指點迷津,潘垚樂得不行。

不過,這駁婚煞小哥倒是不需要她多瞧瞧,人家有天喜桃花鎮著呢。

“成,多謝寶珠奶奶介紹生意上門了。”

……

旺財還在叫,支棱著耳朵,黑黢黢的眼睛朝四周看去,勢要將那擾夜的人揪出來。

這時,一聲貓叫聲在潘垚三人背後響起,就像貼著後背一樣,腔調多變,帶著威脅之意。

“喵嗚,喵嗚,喵嗚。”

貓叫聲一聲比一聲高,小院狗舍裏,那大狗立起的身子也愈發的矮了下去。

最後,它汪嗚了一聲,腦袋擱在前肢上,耳朵耷拉,可憐又委屈模樣。

汪嗚……

是它打不過的大貓,超兇的。

李燕芳和江雪桃都驚了驚。

這聲音……

“剛剛那貓鬼也跟來了?”

雖然貓鬼只是拿走了杜芙彥身上的貓睛,不過,兩人見過人腹肚上長貓臉這一幕,這下再聽貓叫聲,心裏都有毛毛的感覺。

潘垚朝一處角落看了看,寬慰了李燕芳和江雪桃幾句。

“沒事,貓貓會跟著我去芭蕉村,我們那兒地方大,後頭還有岷涯山山脈,它也能更自在一些。”

城市裏人多,人多炁息便駁雜,陰暗的地方惡念雜生,對於貓鬼這樣的陰物來說,並不是太好。

這次,它取回了杜芙彥身上的貓睛,見她懷有身孕,行事還留了餘地,要是在城裏吞噬惡念,就不一定氣息清正了。

所以,方才走的時候,潘垚將這貓鬼也兜上了。

……

李燕芳:“雪桃,這會兒也遲了,咱們就不去拍你家的門了,省得聽你奶奶那剪子嘴叨叨。”

“先在嬸婆這裏睡,明兒的事情,咱們明兒再說。”

想到自家奶奶那嘴巴,江雪桃的腦袋又垂了垂。

潘垚眼裏泛起同情。

雪桃姐姐真不容易,她可聽說了,就雪桃奶奶那張嘴,就算心裏心疼孫女兒,嘴巴上肯定要先刺上幾刀。

鼻孔出氣,冷哼幾聲,眼睛斜睨,再說幾句風涼話。

瞧,我早就說了吧,巴拉巴拉……不聽我的話,巴拉巴拉……現在吃虧了吧,該!

潘垚打了個寒顫。

刀子嘴也可怕。

……

江雪桃暫時在李燕芳家裏睡下,潘垚見沒什麽事了,準備回芭蕉村。

她收回江雪桃和李燕芳腳上的甲馬符,符箓飄落在掌心,漾著淡淡的符光,轉而寂滅。

紙上朱砂的顏色也黯淡了許多,這是符力散盡的表現。

潘垚掌心攏過,簇起一團火,火光撩過,甲馬符化作一捧的飛灰。

……

“你叫什麽啊?”

路上,潘垚抱著大貓,親昵的點了點它的鼻子,還用手指給它順了順毛發。

“喵嗚。” 貓叫聲漫不經心,不再像剛才那樣口出人言。

潘垚也不在意。

貓咪嘛,總是性子驕傲一點。

自己作為人,要大肚量一些,再過幾天,熟悉了她,貓兒肯定粘她!

……

冬日不比夏日,天亮得比較晚,大家都貪睡,外頭一陣陣風冷颼颼的吹來,像是刮著刀片一樣,屋裏暖呼呼的。

這可苦了要上班上學的人,每天起床,都要在床鋪上和被子抗戰好一會兒。

潘垚也不例外。

在又一次抱著那厚厚的被子,臉蛋磨蹭,對裏頭暖呼呼的溫度不舍時,就聽屋子外頭又傳來周愛紅的一聲催促。

“盤盤,快起來了,再睡下去,上學就得遲到了!”

“來了來了。”

……

廚房裏,瞧見潘垚,周愛紅被她眼眶下頭的黑眼圈嚇了一跳。

“這是怎麽了?昨晚沒睡好嗎?”

她有些猶豫,想著要不要托人給孩子請個假好了,天又冷,正好今天還是十五元宵節,給孩子松快松快也好。

潘垚將鹹蛋往桌上一磕,小心的剝著蛋殼,聽到這話,搖了搖頭。

“沒事,就是貓兒吵了點。”

“昨晚回家,我都困了,它還精神得很,瞅著門,還扒拉著撓了好一會兒呢。”

潘垚將大貓的事情說了說,就怕有什麽動靜,周愛紅和潘三金不知道,回頭給嚇著了。

周愛紅聽得一楞一楞。

潘垚歡喜:“它長得可威風了,有臉盆那麽大,抱著有點沈手,魚骨虎斑紋的,所以,我準備叫它大魚。”

“媽,要是家門口有人丟了死老鼠什麽的,你別怕,也別罵人啊,這肯定是大魚友愛咱們家裏,特意抓來丟給咱們吃的。”

周愛紅:……

潘垚將大貓過了明路,就去學校上學了。

……

去學校的路有點遠了,潘垚跟著潘燕妮幾個。

路上寒風涼颼颼地吹來,幾人臉上都被吹得有些發紅,不過小孩子火氣旺,走上一段路,就不覺得冷了。

這幾年經濟好了一些,大家夥兒也舍得對自己孩子好,瞧見天冷,小孩子面皮被吹得發皸,都上供銷社買了面霜,早起睡覺時候,給家裏孩子塗上。

大瓶子的大寶,袋子裝的郁美凈……潘垚跟在幾人身邊,能聞到各種香香的味道。

潘燕妮不開心,第□□次開始嘀咕。

“明明是花圓月圓人團圓的好日子,為什麽,為什麽今天還要上課!”

潘垚不住的點頭,義憤填膺的聲援。

“就是就是,好沒道理。”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這元宵節都是沒有法定假期的。

元宵節,它明明和中秋佳節一樣,都是花好月圓的團圓日,憑什麽就沒有假期?

是燈籠不夠美,還是湯圓比不上月餅好吃?

元宵,一年的日子裏,頭一個的十五月圓夜。

一元覆始,萬象更新。

這正是春回大地的時候,這麽重大的日子,怎麽就能沒有法定假期呢?

潘垚恨鐵不成鋼,這排面差了啊!

幾人說說鬧鬧,揣著放學的心,奔赴在上學的路上。

在接近校門口時,瞅著學校那牽繩的鈴鐺,潘燕妮摸了摸自己烏黑茂密的發,沒有了禿然的危機,她那顆粉粉的少女心,蠢蠢又動了。

冬風呼呼的吹過操場,卷著枯葉亂飛。

潘燕妮惆悵,“也不知道徐蒔樹在香江外頭怎麽樣了?上學了沒?習不習慣?他們過不過元宵節?”

潘垚也不清楚,“應該是過的吧。”

這時候香江還沒有回歸,不過,都是龍的傳人,春節元宵節這種大節日,那是刻在血脈之中的,應該都是要過的吧。

……

香江,徐家。

被潘燕妮和潘垚提到的徐蒔樹,這會兒正在徐家的別墅裏。

他坐在沙發上,腰板得有些直,穿一身白色的羊毛衫,下頭是淺咖色的褲子。

都說衣是人之威,錢是人的膽,短短十數日的時間,理了新發,穿著香江這邊流行的款式,衣裳的材質再好一些,徐蒔樹和之前在白鷺灣相比,氣質大不一樣了。

陳玉梨越看,心裏越是歡喜。

她湊近徐平,咬耳朵道。

“咱們來這香江,還真是來對嘍!”

“你看看咱們家樹兒,穿這一身衣裳,這樣一打扮,多好看啊。”

“嘖嘖,儀態也好,氣度也好,就像小白楊一樣,說不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那都沒人相信。”

徐平眉頭一皺,“小聲一點兒。”

公子哥兒,這詞哪裏能隨便說的,大家都是同志,工農兄弟姐妹一家親,現在哪裏還有什麽公子哥兒。

陳玉梨撇了撇嘴。

這有什麽,現在他們又不是在白鷺灣,他們這是在香江,這地兒十來年前,娶小老婆還是合法的呢。

陳玉梨埋怨,“老爺子也真是的,既然可以娶小老婆,那時候也不把你奶奶接出來,要是沒有被耽誤,你也能當個公子哥兒,也不至於就長這模樣。”

來了香江,過了個年,徐平一家還沒有見過老祖宗徐衍。

據說老祖宗年紀大了,在太平山這邊的別墅修養,輕易不見外人。

陳玉梨還好奇的多問了幾句,這大過年的,一家團圓也不一塊吃個便飯嗎?

這話一出,她就被徐清的媽媽,也就很可能是她妯娌的翁玉萍給嗤笑了。

“真是鄉巴佬,沒見識,我們這兒過年也過,不過,沒有大過,更熱鬧的是聖誕節。”

……

兩人一個叫陳玉梨,一個叫翁玉萍,名字裏同樣帶了玉,卻一點也不合眼緣。

互相還看不順眼!

一人覺得對方鄉下來的,名分還不清不楚,說不定就是老祖宗流露在外頭的私生種,如今大搖大擺的回來,就是和他們家爭家產的。

另一個覺得自己家吃盡了苦頭,同樣是老祖宗的血脈,就沒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

香江,徐家別墅。

陳玉梨想到翁玉萍,還恨得牙癢癢。

“平哥,你瞅見她那眼神沒有,瞧咱們就像瞧陰溝裏的臭鼠……呸!就沒這個道理,別的不說,咱們還是老祖宗親自吩咐下去,特意請回來的呢!”

“她一個做孫媳婦的,瞎嘚瑟什麽也不知道,真是不知所謂。”

徐平聽了這話,也跟著皺眉。

一開始,徐蒔樹在旁邊的時候,徐平聽了陳玉梨講自己是滄海遺珠,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這事兒有點丟臉,他們要真是滄海遺珠,那就是他徐平的爺爺或太爺爺被戴了綠帽子。

要講,他們也只夫妻倆私底下講。

偷偷地,開心地……像倆偷到糖罐的大老鼠。

不過現在,見到了香江這一處的富貴,徐平愈發的不介意了。

介意啥,他們本來就是老祖宗流落在外頭的種。

太爺爺爺爺被戴綠帽子,那是他們沒用,這樣富貴的人家,太奶奶奶奶真是太有眼光了!

再看徐蒔樹,徐平眼裏都有了嫉妒。

“樹兒啊,還是你趕上了好時候,你爸爸我要是早些時候被認回來,就像你媽說的,我走出去,那打眼一看,也是富貴窩裏出來的少爺!”

陳玉梨一拍徐平,“不害臊,多大年紀了,還少爺……咱們得是老爺!”

徐平美滋滋。

對對對,是老爺!

真是草率了。

……

養移氣,居移體。

要當真一早跟著來香江,富貴窩裏浸潤一段年月,他徐平半點不會比別人差。

就算模樣生得差一些,衣裳一襯托,走出去那氣質也大不一樣!

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穿著龍袍還像穿大戲的。

徐平郁悶又氣餒,看了陳玉梨一眼,心裏嘆了口郁氣。

得,這是宮裏穿了鳳褂的大腳嬤嬤,醜,真是醜!

還沒有認祖歸宗,徐平先嫌棄上了糟糠之妻。

……

“老祖宗還沒來嗎?”徐平有些坐不住了,開口問一旁的傭人。

傭人穿著灰衣,神情皆有些木然,聽到徐平的問話,一板一眼地回道。

“還沒有,請徐先生耐心等待。”

徐平:……

什麽徐先生啊,該叫他一聲少爺的!

沒眼力見的,話都不會說!

……

“老祖宗這裏什麽都好,就是靜了點,冷清了一點……嘖,靠著山,怎麽連鳥兒好像都少了點。”

百無聊賴,徐平感慨。

旁邊,徐蒔樹手裏捧著一杯熱茶。

他也沒有喝,就這樣看著茶湯氤氳。

聽到冷清一詞後,徐蒔樹朝周圍看去,也覺得此處是頗為冷清。

徐家別墅背靠太平山,占地十來畝,湖泊,假山,酒窖,空中花園……應有盡有,就連這一處待客的客廳,處處也妝點得不平凡。

古風的屏風,多寶閣上擺著玉質或陶瓷的擺件,件件精美,樣樣富貴,墻上還掛了幾幅山水畫……處處顯示著主人家不俗的品味。

徐蒔樹看著墻壁上的一副畫出神了。

只見那副畫上畫著一個登天的雲梯,雲梯周圍雲霧繚繞,似有仙樂陣陣。

然而,仔細的看那些雲,卻又覺得雲的形態有些詭譎,像一張張人臉,或麻木,或不甘,或瘋狂……悲喜交雜。

它們的眼睛都看著登梯人的背影,殷殷期待,呈現拱衛姿態。

甚至在雲梯的最後,雲梯沒了路,雲霧聚攏而來,以臉做梯,讓那一個手持白羽扇,道袍擺擺的道人一路往上。

徐蒔樹看楞了。

再一看,那雲只是雲,哪裏還有什麽人臉。

“【山風有度】。”

徐蒔樹看著那落款處的字,忍不住輕輕跟著念了出來。

莫名的,他覺得這四個字好生眼熟親近,好像和他有了許久許久的牽絆。

……

“咯咯。”輪椅卷過地上光潔的大理石,相互碰擊,發出石材清脆的脆響。

徐蒔樹回過頭,就見徐家老祖宗徐衍坐在輪椅上,由一位灰衣的中年人推了進來。

中年人身後還跟著接他們來香江的徐清。

徐蒔樹有些意外。

這些日子,他聽了自己爸爸媽媽說話,也見了徐清的爸爸媽媽,還有老祖宗的其他血脈。

知道他們這一支,很可能是徐家老祖宗遺留在白鷺灣的。

一開始,他們一家三口初來乍到,又是從白鷺灣那樣的小地方來,哪裏見過大世面。

衣著寒酸,言行舉止局促。

媽媽爸爸嗓門還大了一些,總是有幾個小輩嗤之以鼻,不相信自家老祖宗會在白鷺灣那旮旯地兒留下了血脈。

不過,在看到自己這張臉時,眾人錯愕的同時,有不甘願,有思量……卻不約而同的收斂了態度,眼裏有忌憚,態度客氣了下來。

無他,自己這張臉,像極了徐家老祖宗年輕時候的模樣。

徐蒔樹看著徐衍,覺得當真像極了。

……

“好好,這便是樹兒吧,長得真好了。”

徐衍看著徐蒔樹,眼裏都是喜愛之情。

手揮了揮,推著輪椅的灰衣人裏立馬知意,將輪椅朝上座推去。

“老祖宗,小心些。”徐清不放心,見徐衍站起來,想要伸手去攙扶。

“沒事,就這麽兩步路,我是老了,又不是廢了,我自己能行。”

徐衍推開徐清伸來的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在上座的太師椅處落座,手一擺,灰衣中年人收了輪椅。

接著,有面容姣好的女子端著茶壺,給諸位泡茶。

這一處地兒很安靜,只有茶湯斟泡的聲音,清冽清脆,餘音潺潺。

見到徐衍,就連徐平和陳玉梨都很是拘謹。

兩人看著徐衍,本來想笑一笑,說幾句吉祥話,寒暄寒暄,套套近乎。

對上徐衍那雙眼睛,笑容頓時僵在唇邊,縮了縮脖子,莫名地不敢多說話了。

瞧見這一幕,徐清感嘆,他老祖宗這一身的氣勢,當真是不凡。

“孩子,過來我瞧瞧。”徐衍招呼徐蒔樹。

徐蒔樹還未起身,身邊的徐平和陳玉梨先激動了,他們的呼吸都沈重兩分,一左一右的伸手,杵了杵,小聲道。

“去呀,老祖宗喊你呢。”

徐蒔樹走了過去。

徐衍拉過他的手,拍了拍,視線落在他那手上,一路往上看,最後落在他的面龐上。

雖然還年幼,卻已有清俊之貌。

……年輕啊,真好。

徐蒔樹皺了皺眉,有些別扭。

徐衍笑了笑,只當沒有註意,“好孩子,看到你,就讓我想到我年輕的時候……像,真是像我。”

說完,他哈哈一笑,爽朗又帶著長居上位者的貴氣。

……

徐衍能將徐家生意在香江做大,除了祖上積累下來的財富,他本身也極有能力。

當他想好好籠絡一個人時,說話做事,無一處不讓人覺得熨帖,相處起來自然又讓人如沐春風。

不過片刻時間,徐蒔樹便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徐衍又是一笑。

“來香江這幾日,還習慣嗎?”他親切又和藹的問道。

“還行。”徐蒔樹點頭。

……

一老一少交談了一會兒,徐衍吩咐身邊灰衣的中年人,讓他給徐蒔樹一家準備一處宅子,名字落在徐平頭上。

徐平和陳玉梨對視一眼,歡喜得牙不見眼。

雖然才來十幾天,他們已經知道了,香江這一處,房子特別特別的貴!

“還不謝謝老祖宗。”

徐平見徐衍喜歡自己家的蒔樹,搓了搓手,只恨不得替自家嘴笨的兒子多說幾句。

“謝謝您。”徐蒔樹開口。

徐衍朝眾人笑了笑,做了個請喝茶的動作。

“學校我已經讓阿德準備了,過幾天就讓孩子去讀書,我實在是喜歡樹兒這孩子,周末的時候,讓孩子來老宅這兒陪陪我,說說話兒,讀讀報紙,畫些畫……都成,宅子不要這麽冷清才好。”

徐衍說到後頭,嘆了嘆氣,有老人遲暮的孤獨。

“一定一定,我讓平哥送樹兒過來。”

陳玉梨耍了個小心眼,送徐蒔樹的時候,捎帶上了丈夫徐平。

上陣父子兵嘛,在老祖宗這兒孝順,蒔樹多一個老爸,也多一份助力。

她家平哥是面容生得普通了一些,比不得她家蒔樹,不過,這瞅著瞅著,她家平哥也不是沒有優點……

陳玉梨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想出,這徐平的優點到底是啥。

算了,這些不重要。

陳玉梨將雜思丟一邊,殷殷地看著徐衍,一心想讓徐平也混個眼熟。

旁邊,伺候在徐衍身邊的徐清嫉妒了。

他故作輕松的打趣道。

“老祖宗,哪裏有這樣的,瞧著樹弟,你就把我擱了,我可不依。”

徐衍好脾氣的拍了拍徐清的手,“你得幫老祖宗做好生意,現在多學學,讓家業更上一層樓……以後也帶帶弟弟,都是一家人,莫要學那女子癡態,拈酸吃醋。”

旁邊,徐平和陳玉梨歡喜得臉都漲紅了。

生意耶,他說的是生意!

再看徐衍,徐平和陳玉梨心神激動,眼裏的孺慕都要漫了出來。

親祖宗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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